李京烨 X 蓝海骐

 

失去所有的终将才能获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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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可以改变世界
当我长大以后,发现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国家
成熟后我发现不能改变国家,或许仅仅能改变家庭
当我躺倒在床、行将就木时,我才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
也许一开始,我只能改变自己」

—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在哪?过来陪陪我,我感觉有点不太对……”

电话传来的声音空洞无助,像是从另外一个星球传过来的声音,医院今天不是出了全身的检验结果了吗?除了血糖有点偏高,其它都很正常啊!是李京烨打来的求助电话,居然打到他不认识的摄影师那去了,我的电话已经没电了,深夜11点多,我还在影棚里拍摄。很意外,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情况,他也不会拐那么道弯都要找到我,我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妙,马放下工作,飞一般地下楼,屏着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稳定,像钢铁侠突然上身一样,不到10分钟就到了接他的地方,上车后车里的氛围有点奇异,我没有问他什么事。

“去江边走走。”

“好。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广州,是中国最具包容性的一线城市,所以能成为商业之都的重要因素和包容性密不可分,30年前的广州人也会普遍瞧不起外省人,称那些讲普通话的叫“捞仔”,意思是来广州“捞”食(讨生活)的人,有点扰乱他们本来生活的意思,后来因为打心里佩服外乡人的拼搏精神,承认自己的不足,纷纷自觉说起了普通话,替他们打工、一起合作。广东人的务实精神,一直深得全国人民的心,这片土地孕育出很多优秀的企业。我们因为是广东人而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广东的省会打工,这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发生着不同的故事组成了这个城市,并不断发展,一眨眼功夫,我们就在这城市呆了30年,人生最重要的30年,不能离开也不愿意离开。

深秋暗淡的月光下,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焦虑和眼神的恍惚,几天前他已经告诉过我他出现过幻觉,睡梦中醒来,牙龈出了点血,以为是脑出血,咋醒的那一刻,他还知道第一反应首先将门打开,他说怕突然晕过去没人能发现,迷迷糊糊地收拾了一些准备住院的物件,一个人跑下楼去找车去医院,这一切的动作都是在半梦半醒中清晰地操作着,像电脑早就设置好的程式,小区门口等车的时候,遇见了邻居的东北大哥,做服装生意的土豪,路上他才慢慢清醒过来发现是自己的错觉,当天晚上,他把妻子叫到床边,把银行密码,还有多少应收款都列了一下,最后嘱咐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找公司的财务,她最清楚……医生诊断结果是轻度的焦虑症。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人总得经历一些挫折,是上天给你敲的警钟,学会放下一些无谓的名利,不值得!”珠江边上的夜晚,很安静,平时特别喜欢高谈阔论的他既忐忑又沉默,情绪时而安稳,时而失落,像一个被转动的硬币,慢慢慢慢地失去了惯性,在失去平衡倒下前急促地挣扎几下后彻底归复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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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还是向右


60、7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都会有同样的经历,从农村出来,毕业后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发展,城市人口不断增加,他们出来工作刚好赶在中国改革开放创业最好的年代,多少英雄辈出,文化艺术也处处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样子,威猛乐队的到来,就像开启了现代主义的大门,从那条门缝中透出的约翰列浓、金斯堡……就像一道光,让年轻人像窒息已久的溺水者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崔健的一块红布,把中国年轻人带入了前所未有的激情澎湃的年代,现在看来,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这是80以后的人无法感受的美好年代,虽然我们无法感受“在路上”的美国战后的垮掉的一代,但陈丹青们的青藏组图,也让我们某些人自觉地去到青藏高原上放纵自己的身躯,寻找那远古的灵魂。但其实我们是后知后觉的,就像年轻人永远不会明白年轻的珍贵,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我唯一值得回味的美好经历,哪怕金斯堡最后也沦落到要扎上那蹩脚的领带,为了生存而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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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迈的日子


在我40岁的时候,我遭遇了一次沉重的挫折,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危机。被朋友骗光我所有的财产,祸不单行,父亲也在那年离开了,按风水先生说,父亲代表财富,父亲逝去,是要破财的,要破三年。三年前的离婚,我选择净身出户,重新创业,却遭遇了滑铁卢之战。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我心存感恩,反思出道这20年的经历,默默潜伏前行,有种重生的感觉。我总能独善其身地靠着潜意识在人生每个阶段都像个旁观者一样过着一生,在这极其艰难的7年中,我尽最大的努力不向身边的人求助,李京烨曾是给予我帮助的人,他见证了这一切,包括我给我未婚妻唱You Raise Me Up求婚的事件,我们的关系也是因此而走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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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扫墓

我不太了解焦虑症的情况,最先让我关注到类似病情的人是一个微博名叫“走饭”的女大学生,特别喜欢她写的文字,文字里透着沉重的忧郁感,和她年轻的生命极其不和,她的语言有很强的画面感,象解构主义。直到她说:“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就真的自杀了。后来她的微博成了“哭墙”,很多人依然陆续走进她的哭墙去诉说,在她的微博留言,我也会没事去看看,但我一般不会去看太多留言,只是为了看看微博还在不在,在就会安心,假设有一天微博被取消了,可能会有遗憾,不过相信很快也会忘记,她和我没有紧密的链接点,毕竟人的共情力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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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烨画像

这次主动请求参加“一个人的社会”,之前曾经和满宇做过很多次的交流,由开始起源做空间,到后来支持他做一个人的社会项目,到合作“热带病艺术研究所”。这一切似乎都是一种偶然性。在运作艺术空间时,于我是一份自己给自己的要求,开始并没有真正想好如何做,能否做得到,毕竟这是一个非常难的事业,艺术圈也是另外一种名利场,艺术圈里的各种画展开幕式,我觉得有血有肉的是另一些人,我从不去参加这些,也不讨好这个阶层,勉力恭维所有作品,堂而皇之地鸣谢顺耳的评论,更加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恭维。这些事实与我那骄傲的恶习很有关系,如果仅仅是这,仅仅关乎我的虚荣心,我觉得会适得其反,我会徒有其表地接受虚荣,或接受批评。而不是一再感到局促不安。直到我支持做了一个欧洲驻地的计划,我发现了问题,这是一个执行非常好的项目,6名艺术家分别从瑞典,柏林等地专程飞过来,专门为空间做了非常有意思的展,可惜这都是一厢情愿,地点太远,名气不大,真没有人是愿意来感受艺术的,艺术家进行创作的过程是虔诚的,看那对75岁的夫妻,从瑞士飞过来,自己布展,多么的投入,给我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位留着大胡子沉默寡言的德国艺术家,展览开幕式都结束了,他还一直在忙他的作品,直到他去机场回国最后一刻,他才放下工作,拍拍手上的灰尘,握下手告别。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唯一这次展览的受益者,我除了为他们的作品鼓掌,我还感受到他们是如何对待艺术和生活的。作品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孤独地存在,没有观众,有意义的事情并不一定能让别人受益,虽然说不上浪费了所有参与者的努力,起码效率不高。我又堕入了我的实用主义的惯性逻辑里了,虽然我明白这不是物质上的实用主义。

社会介入类型的艺术形式不是我熟悉的,我在试图进入这个领域的过程里,出现过太多的不自信,就像需要请教别人指正自己呼吸的方式是否正确一样愚蠢,但我也不纠结于此,先把自己当成一张岁月已久发黄的空白纸,在观察与编写过程中,试图消解自己与他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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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社会·布展

德国艺术家夫妇·行为艺术表演

每个艺术家都会在心灵深处保留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源泉,在有生之年滋养着他的言行。
当这源泉干涸的时候,作品也就萎缩,甚至破绽百出。

— 米兰昆德拉

时间先回到70年代……

桌上,堆着满满一桌的钱,今年的农作物丰收……70年代最大面值的纸币是10元,锦辉当时是村里远近闻名特别会做生意的人,承包了很多田地,飞龙看着那堆着跟小山一样的钱,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怕老鼠会趁他不留神把钱拖走。这个家庭虽然不会读书看报,但勤劳朴实,含而不露的风格却在当时给了他最高尚的教益,使他至今获益匪浅,直到现在,当他看到富豪如何生活时,在引起他觉得离自己遥远之际,同时也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总让他觉得他们能力如此的不济,为何能拥有这样的生活。而我却更多会产生一种怜悯感,我自从出来工作后就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花太多时间去做生意是一个不划算的买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我父亲是一个知识分子,他给予我的言传身教就是要做个孤独的人。不久以前,我们在海滩上冲浪、晒太阳,整天泡在一望无际的海水里,喝着啤酒,听着自由的音乐,这期间我看出了一条真理,我只能止步于舒适区了,还在我年轻的时候,当我毫无目的,没日没夜地徒步在藏区的时候,就渴望花一辈子在路上,或者在亚马逊原始森林里,或者选择做个在中东地区的战地记者,但日常生活让我回归正常,为了维护家人的生活而不得不为钱而奋斗。每每看到现实总有一种讥讽、急躁甚至是愤怒,最后也只是无力的感觉。那些能保持贫穷而一直付出的人就像珠穆朗玛峰一样崇高的圣人,而资本主义的运作法则是我能信奉的,这2者之间的屏障,我只能通过投身于艺术来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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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烨在他设计的家族祠堂

“李锦辉,你这是在走资本主义的路线,剥削劳动人民……”在村里开起批斗大会,锦辉的母亲是村长,为免村民的闲言闲语,放弃吧。他父亲是一个胆小的人,看着自己创立下的基业就这样要放手,心有不甘,估计也是命中注定,再加上那时候开始研究易经,得知明年开始不旺水作业,应该是命吧!锦辉习惯地低下头,沉默了半刻,狠狠地把烟抽到最后一口,扔在地上用尽了全力狠不得用脚尖把地给磣出一个窟窿,来回转动把烟头挤灭,对母亲说:“把田都给回生产队吧!”父亲从那一刻开始什么就什么工作也不做了,就像一个隐世高人一样开始沉迷风水研究,在那个物质条件非常贫困的年代,这样的行为显得特别无奈,是一种对命运的妥协,也是一种对命运的不妥协。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就通过风水来改变后人的命运。我问他现在家里人过上了幸福的物质生活,是不是因为你研究并实施风水问题带来的结果?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平静地说:“嗯,应该是有点关系的。”他母亲不为所动,只是依旧勤快地在照料着1个个4岁孙子和1岁的孙子。嘴里嘟囔着说:“我这体力应该还能忙活几年,就看飞龙有没这本事了。”

李锦辉是李京烨的父亲,今年65岁,面如皓月,眼神却如兔鼠般怯弱,不怎么敢正眼看人,也或许像某些少数民族的忌讳怕被别人摄走魂魄。下雨天怕被雷劈中,出门怕被车撞,我终于多少明白了为什么李京烨平时坐我的车时候老是那么紧张,前面看有没树掉下来,后面怕车碰上来的原因了。20岁开始就专事风水研究,到处寻访名师,遍寻大山大水,寻名人古墓古穴,深入研究,还颇有成就,特别是批人生死,从未失算。曾结缘台湾风水大师曾子南的弟子,成为同修。他父亲算过今年家里会有个劫,属鼠的可以帮他渡过此劫,我恰好属鼠,锦辉曾经对小时候的李京烨说过:“我踏入这行是命运选定的,你也逃不过。”年初,李京烨请了父亲过来公司看风水,让他重新摆过他办公室的格局,把后门锁上,办公桌对着正东方向,背向西,所有的距离都严格按米数测量并安放好。我内心并不十分相信这些,我笃定这或许有作用,但不是根本核心的原因,只能是锦上添花的心理作用,经过一年,他公司的运程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改变,公司裁员过半,业务跟进得不好,业绩也不尽人意。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好的,因为他需要表现出这公司一直在上升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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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烨家庭合照

“成绩在班上达不到前3名就别上学了,浪费钱。”他母亲边洗衣服边嘟囔着,手脚真是麻利,眼里全是活,母亲的勤劳让父亲可以解放双手去研究风水,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母亲就要承担起全家的负担,3个儿女,姐姐比较懂事勤快,像母亲,哥哥懒惰像父亲,弟弟是老幺,生性调皮,深得家人的喜爱。飞龙也没把母亲的话放心里,一边听着港台歌曲,一边在暗淡的灯光下做作业,耳朵还竖起来等着墙外狗叫声的暗号,每天村里4个小伙伴都会约在飞龙家的小房子去玩,这4个儿时的小伙伴的友谊能一直延续到50岁,甚至更长,我很是不解,因为毕竟李京烨出来广州创业,认知和朋友圈都产生很大的差距,还能保持共同的语言吗?没有人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关系里的人,总是一起出现,相互定义,相互成就。每一个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的不同思考方法和行动是怎么形成的区别,这区别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当我从他者处反观自己的盲点,却怎么也对焦不清,也就不愿再苦苦追问。

“给我100万,每年最少给你20%的回报。”李子惠信心满满地向儿时的伙伴承诺。去年发小辞了跑船的工作,投靠了他,因为没有什么专业技能,只能做个司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有炒股的习惯,司机算是一份闲职,不影响到炒股,看着他蒸蒸日上的事业,在在他之前也为其他2个发小投资了饮料公司,虽然最后倒闭了,也该轮到自己来赌一把,于是他向他提出了以上的要求。中学毕业后子惠就去当海员,历时10多年,25岁的时候回村里娶了老婆生了娃,继续出海,好不容易存个几十万,最后连李京烨借给他的100万也输光了。我们总是会带着固有的执念去看待世界,李京烨和我都会认为我们是个相对无言的成功者,基本上会形成一种共识,判断船佬的性格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也是不可能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直到有一次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依然乐观积极的态度改变了我的认知,他说:“我曾经认为自己就像海里的鱼,离开了海,我就无法存活。当我决定上岸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炒股失败,做快餐失败,现在开始学习养猪,哪怕是这一连串的失败,我还是认为这些失败都是为了我未来的成功而准备的经验,我很有信心能在股市中站起来,也能脚踏实地地干着实业。”他黝黑的肤色显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接地气,脸上毫无岁月的摧残和失败的痕迹,真是迷人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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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游泳的河

傍晚时分,猪佬和船佬各自的事业失败后一起共同退守最后的事业,回村里承包鱼塘,斜阳照水面上金灿灿的,象撒了一地的黄金,成群的鸭子在水面上自由觅食,欢快的鸭鸣声此起彼落,像合奏曲一样,鸟语花香,虽然有点鸭屎的味。4个儿时的伙伴一起聊得甚是欢快。那些为了面子还是因为贪念,谁也讲不清楚的动机,就像白蚁一样啃着他那个根基本并不牢固的事业,他总会念念不忘地说如果当年没把广州买的8套房子卖了回家乡投资给兄弟们,现在都可以退休了,不过,和其他兄弟比,自己已经算成功了,老婆都换了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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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烨和他的三个朋友

“村里的孩子,每天都会在这条河里练习游泳,为了偷渡去香港捞世界,我每次看到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就会幻想自己将来能成为明星或像许文强一样的枭雄。”每每说到这,本不该属于他这年龄应有的浑浊的眼神里总会透出一丝光芒。我总觉得贫困从来不是一种不幸,光明在那散播着瑰宝,我的心灵生来就适于产生这样一类的爱。河流依旧,当年的那些孩子也没听说有哪一个混得比他更好的了。无论如何,那美好的炎热的天气伴随我们度过的童年,使我们不会产生任何怨恨,我成长的过程中固然生活拮据,但也不无某种享乐,我感到自己总非池中之鱼,所需要的就是给它们找到用武之地,贫困并不是这种力量的障碍。于是在看似跌跌碰碰的生命安排,却总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你我前进,直到今天,我时而清晰,时而迷茫……清明节扫墓的时候,李京烨开着路虎,带着二婚的美院研究生的妻子,村里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而他却觉得一年不如一年……

京烨的姐姐李玉英更是神奇,样貌平平,为了给弟弟供书教学,早早就出来工作,后来嫁给了一个家乡过去香港的普通打工仔,卖鸡鹅鸭给酒楼的,算不上成就一番事业,每天起早摸黑,慢慢积累,也在香港买了好几套楼房,女儿考上了圣马丁艺术学院,这算是奇迹了。父亲苦心钻研的阴宅风水也能从此得以证实略有成果,锦辉貌似平静地说:“现在最重要是京烨要有后代,这个很重要。”京烨他哥比京烨大3岁,都当爷爷了,他哥什么都不会,生了个儿子也是没啥出息,姐姐和京烨出资给他们一家在村口开了一个福利彩票中心,能挣上他们全家的吃喝拉撒,儿子娶了一个隔壁村的姑娘,看着就不错,京烨说:“这小子命真好”,3年生了2儿子。


所谓的“家庭”、“爱情”、“宗教”…皆成为历史名词,社会的箴言是“共有、统一、安定”。

—阿道司·赫胥黎《美丽新世界》


家,是中国人特有的生存哲学理念,繁衍是构成家的前提。“出家”是中国独有的语言,断舍离,指的是舍弃家庭生活。泓一法师,在艺术事业的顶峰断然离去,选择遁入空门,到烛火摇曳之时,写下“悲欢交集”,尚未能参透生死。更何况我们这些根本不能勉俗的人呢?

“李飞龙,夭折命,和李小龙的笔画一样”锦辉回忆当年为儿子改名的经历,改成“李京烨”,天格、地格、人格均为大吉之数,每当他自学研究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会展不辞辛苦地到香港卓平书局去找这方面的书来研读找答案,曾经在书局遇见一位高人给他透露:“你儿子是个全阴的命理,将会是一个不凡的人,他将来如果有后,你孙子将是一个帝王将相之命。”

休​谟颠覆​了‎因果‎关​系​的‎客​观​性‎和必然性​。休​谟‎认‎为‎,从​来没‎有​什‎么客‎观必​然​的因‎果关系​,所‎谓​因‎果,只​是基于人‎们习​惯​的‎一‎种​主观‎联​想​。这​是​对我们​从‎小接‎受​的‎科‎学​主义‎的颠​覆,休‎谟​认‎为‎,如​果有人‎宣称​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那​是​在教‎人​们​走向智‎慧‎的反面。 中国的易经却在几千年前就总结出来的一套玄而又玄的理论,为中国人所用。

锦辉等了20多年,姐姐生了,哥哥生了,哥哥的儿子也生了,李京烨还是没生,他捻指一算,不应该啊,他的婚姻他倒是不太关心,因为命中注定了他的婚姻曲折,他比较关心的是他要有后代,母亲不惜说出断绝母子关系和死不眼闭这样的狠话来威胁李京烨。“母亲年轻的时候是隔壁村的村花,很多追求者,锦辉也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母亲不小心把脚崴了的那段时间,父亲每天很勤快地接送去医院,就这样取得他母亲的欢心”,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的不多,在回观这个家族的基因里,看到几个关键词:心地善良、有领导能力、朴素、执着。家族成员的特点会无形中烙在年幼的孩子身上。


​“是‎休谟‎将‎我从​教条​的噩梦​中​惊‎醒‎”

—康德

出生的地方

我爷爷是梅州的客家人,年轻的时候就去南洋闯世界,就没有再回来了,我唯一见过他的只有一张1寸的略泛黄的黑白照片,很严肃的样子,笑起来右嘴角轻微的上扬,我小时候模仿过这样的笑容。我父亲在他10多岁印尼排华的时候被奶奶带回中国家乡,他们8兄弟姐妹一起回来,奶奶一个人把他们一手拉扯大,50多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至亲都没有在身边,只有一个养仔。

我在2012年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想去看看爷爷,甚至想把爷爷的骨灰拿回来和奶奶合葬一起,奶奶的骨灰安放在家乡梅县,她生前说过,不要带爷爷的骨灰回来和她放一起,看得出奶奶很生气,怕是怕不想死后也不得安宁。经历了很多波折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印尼的亲戚,我应该叫她表姐,她带着我去骨灰存放在印尼首都雅加达一个华人善长人翁捐的祠堂给印尼的华人保管,估计可以安放几百号先人的位置,全是免费的。祠堂占地约有10亩,我到的时候祠堂刚好在大面积重新修辑,到处都是灰尘和拆下来的废弃物件,我在表姐的指引下在其中一个柜子的最底下一层看到了爷爷的灵牌和骨灰,牌上印着的黑白照片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张唯一我见过的照片,我端详着那张照片,感觉爷爷对着我在微笑,笑容比我以前看到的照片要亲切多了,虽然是同一张照片。众多浮尘事,没啥值得其他人关注,只是活着。

蓝海骐爷爷印尼的庙堂

我父亲是一个英俊帅气多才多艺的人,拉着手风琴唱“喀秋莎”,迎着夕阳唱“雅加达的春天”,每个男孩心里都渴望成为自己的父亲,迷恋军人、迷恋苏联、迷恋热带海岛,这些因素都是心理学里的崇拜父亲的原因。第一次到雅加达,寻找父亲的足迹,那些破落的街景如此的熟悉,就像我曾经在这生活过一样。

蓝海骐的家庭

1997年的广州,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是想离开范,我对既有的,可以想像的一切都必须破坏。总觉得这不是我待的地方,因为我的故事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应该在索马里或北非的撒哈拉流浪,我可以劝荷西游泳的时候带上我,那他就不会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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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海骐出生的地方


把时光再往前推,我是一个小孩,那时候我有三岁的样子,没有经历过后来的事情,所以我该把一切都遗忘。我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连早上的太阳都不会晃眼,1975年,打我能记事开始,我就伴随着我母亲在学校敲钟的声音,和父亲在校园里用广播唱“我爱你,中国”长大的,那是个渔村附近唯一的一个中学,父亲是个归国华侨,英俊潇洒,他脾气有点暴躁,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他能用穿在脚上的木屐,一脚把我踢出3米外,还让我把踢飞出去的鞋捡回来。我发誓一定要炼成踢不坏的身躯,最好能在某一次把他的脚一下踢断。周日的时候,有农民牵牛经过校园的时候,我上午捶它一拳,中午吃完草后,再捶它一拳的时候,它就会用右后脚以闪电般的速度把我踢飞三丈之外,那力度可比我爹那破木屐实在多了,我感觉已经基本悟出神功的绝密了,像五祖给惠能敲了3个响头一样,我和牛打了个眼神。后来还有一个突然找上门的武林高手偷偷地拉我到家后面的芭蕉树边上,教我朝东吐一个不能断的唾沫,双脚内盘而下,深呼吸,在纸或其它纸类的东西,用右手的小指快速写20个“止”字,这个方法可以被击打或出血时在患处贴上做过法的符就可以恢复了。教我这方法前他让我眯上眼睛给我做了个我也看不到的仪式。这个神功一直在我未来的数次大劫难的时候都显示出非凡的功效,敌人不功而破,落荒而逃。用爱恩斯坦的物质守恒定律来分析,这肯定是祖上积下来的福,没用完,连本带利息一起给后人用。我们也得省着点用,如果可以还要多做善事。所以每次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自己就偷偷摸摸地去给点力所能及的支持。至于我老爸用厚厚的木屐踢我,我没发神功振断他的腿这笔糊涂帐,我也不确定是如何扣减的。

校园里有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每次见她都在啃苹果,那个物资贫乏的年底,有苹果吃是不容易的,她白瑟的皮肤上面清晰看到的黑色的血管,就像那苹果汁化成了资本主义特色的营养在体内巡回,我不喜欢带她玩。我不喜欢那些喜欢我的人,按理推我就应该喜欢那些不喜欢我的人,但也不完全对,我喜欢那些开始不喜欢我,后来有点喜欢我,但不允许表现出一直很喜欢我的样子。我爸很喜欢她,每次看到她就按耐不住露出两行完美而白刷刷的牙齿,还要拉上她坐在自行车上,坐在我后面。这样她就得抱着我的腰,否则会掉下车去。我那时的怨恨不比读小学看到别人的红领巾戴得跟领带一样整齐,而自己总是戴得皱皱巴巴而想死的心都有。

睡午觉是一个非常痛苦的事情,特别遇到发梦。校园的南角是片森林,还有个荒废的用红砖砌成的露天浴房,那口井也荒废了。我一个人经常迷迷糊糊的晃荡到那去,有点潮气还有股霉味。踩着那被太阳晒干透了厚厚的落叶,发出噶支噶支的声音填满了整个耳朵,甚至全宇宙。我躺在那斑驳的树荫下,眯上眼睛就像突然消失了。也很有可能真的消失了,睁开眼的瞬间就回来了。

酷热的夏天就像小丑一样突然从舞台的中央冒出来,小的时候知了叫了就是夏天来了,现在应该要有个盛大的泼水节后才能把抽屉里雪藏了一年霉味很浓的夏天衣服翻出来穿,去年的夏天怎么就穿越到今年的夏天了呢?

彦就像哆啦A梦卡通片里的时光隧道穿越出来跟我说了个故事一样,这故事怎么就那么不合时宜呢?就像午睡做梦一样讨厌,蓝蓝的天空下那白云美得让人烦恼,只有宫崎骏的天空才配得上。母亲在我眼里一直就那么老,按道理我也应该一直那么小才符合逻辑阿!彦从三亚捧着比她还高的水果,像杂技演员一样,头上顶着菠萝,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已经到了楼下的地铁口,我像个教官一样检阅了所有的水果数量和品种,其实并没有这个任务阿!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西北的日照太长,水份比较少,所以那里的女孩子的眉毛都特别密,头发也密,然后脑瓜子就不太好使,南方人鬼精鬼精地净欺负西北人,所以西北的清真干脆就包起头在南方开起了连锁面馆,你进去消费得小心翼翼,他们也不会给你笑脸看,收够了钱就给阿拉去对付我们。

女儿国水疗中心是红片全国的店,就像那些贵族去欧洲挑纯种马一样,只要你有钱,就马上可以进去领养一个技师,她可以为你繁衍后代,她也可以同时为别人繁衍后代,彦弟就像混在这滩混水里的石头一样。

晚上混进女儿国的人,也有知识分子、政客等三教九流。没有白昼与黑夜的女儿国洗浴中心,一张张躺椅,就像太平间里的停尸间,密密麻麻的,里面的人只是会挪动的尸体,泡在福尔马林的药缸里才能找到存在感。

彦注定是一个悲剧,这些悲剧都无法细说,城市里充满了太多雷同的事情,我们又何其不是其中之一?程度不同而已。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又回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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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院学习了设计后,很希望能进入设计公司工作,那时候在一个朋友的工作室上班,一个月750元。”我听着一个同年代,同一种行业,却不同命运的故事,那时候我轻松就能挣到比他多10倍以上的收入,现在我们还是在一起20010年,为了争取一个酒店装修的业务,同时也是为了通过这个业务让自己公司更上一个台阶,他出现了焦虑的状态,那时候,严重的脱发症状,也正是那个阶段,他和她的第一任妻子离婚了,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当时全国最有名的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他在那个公司只是一个跟工地的普通施工员,离婚的原因是他觉得她不够尊重他的感受。没多久,他遇见了他现任妻子,那时候,她还在读美院的研究生,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追求并打动了这位美丽善良的女子,迎来了事业与家庭的全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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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烨前妻在公司

“哎,小姨真是不容易,这怎么办呢……”子玉得知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弟得了尿毒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胡乱地收拾着简单的行李赶最早的一趟飞机回家乡陪着小姨,京烨是一个特别热心肠的人,虽然只是见过妻子的表弟一次,也表现出特别沉重的心情,到处打听一些灵丹妙药。得知在日本有个“高人”,可以隔空传功,费用10万元,如果要加强功力要18万,曾经治愈过很多著名人士,他咬咬牙给了18万。在美名其曰救人一命的前提下,人的智商也是够无助的,可怜的病人,可恨的骗子,反正这钱对于李京烨来说虽然也是有点压力,但也不是掏不出来,买个万一呗。他把表弟的生辰八字给父亲测,锦辉批:此命严重缺水,应该过不了今年。说这话的时候离表弟走只有2个月,尿毒症一般不会死,起码能熬个十来年甚至更长,表弟是死于注射后引起的心肌紧塞。

几年前,李京烨买了一个360平的大房子,计划以后让小姨夫一家和子玉母亲过来一起养老,嘿,还真是一个操心的命,毕竟房子太大,装修估计要花费不少,哪怕他自己是做这行的,也省不了多少。最近几年,因为事业有点扩张过快,他一直希望能把设计公司做成一个没有他也能继续运作下去的公司,有很多无效的投入,导致资金周转压力很大,房子也一直空在那没有钱去装修。喜欢买房子也是基于小时候,他听父亲曾经说过2000年后中国的国运走到2025年的是地产运。

“今天很幸运能认识龚医生,谢谢曾老板的关心并引荐,这杯我干了!”珠江新城的一家顶级潮州菜酒家是曾老板的食堂,今天的饭局笑称是病友聚会,曾老板的额头比一般人都高出半截,加上秃顶,特别像寿星公的样子,他也是焦虑症患者。因为平时有曾老板的维护,节假日的礼数周全,医生也把他们当成朋友,悉心照顾有加。

“给你介绍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上师,他这周到成都,我们一起过去见见,当给自己放个假如何?”我和京烨说,他立马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机票和酒店。吃了药,特别容易犯困,以前可能是因为烦心事儿多,睡眠质量不好,所以就会没有精神。药物解决了睡眠问题,只是缓解压力的一个笨方法,要有运动才能把萎靡的状态调整过来吧!我给他3个建议:1,运动,2,阅读,3,公司要做减法。他每次都点头表示赞同,但总是不会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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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巴衮勒上师

འབྲུག་སྨྱོན་竹巴衮勒上师就像日月星辰,和他交流,不,应该是聆听他的智慧的时候我是跟不上节奏的,他除了反对自己喝酒,其它任何事情都没有定义,哪怕讨论到佛教本身,他也会质疑,这真是让人敬佩啊!我内心喜悦,怎么会能有缘分遇到真正的智者的?我连提问都不懂,只能尽量让自己谦卑,呆在他身边就好。奇迹真的会发生,第二天,他让我坐在他身边,和其他人说:“今天我要收个徒弟了,真高兴!”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并没有宗教信仰,上师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哲学家的思想。我们再一次相遇是在成都,上师是甘南拉布楞寺的住持,拉布楞寺是著名的佛学院,和五明佛学院齐名,他平时除了在庙里研究佛学之外还需要四处传法,我带着李京烨去到成都的一个非常豪华的酒店公寓那拜访他,还有几个信徒也来了。我们不想耽误上师太多时间,来之前我就跟上师说明了这次来的用意,他早早就备好了2尊佛像,他开过光的。他为京烨摸了顶,并简单地和他说了什么叫放下,放下什么,放下了之后还需要拿起,不强调放下,强调拿起。拿起快乐,我知道,这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我好像不需要放下什么,我好像一直处于放下的状态,自然就相对快乐了。我也不确定,可能还没到我需要注意的时候。希望上师的加持会对李京烨有帮助。我们在生命的过程中遇见很多人和事,如何选择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惜我们都没有经验,哪怕前人有那么那么多的道理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相信自己,去经历一堆堆的教训后才来感叹,曾经有个人说过那么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人类没啥希望,都不懂得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

当苦难刚来临的时候,人会容易沉浸在痛苦中,当苦难的时间持续下去,就会习惯,有人不会做任何行动的改变,只是默默接受,也有人会行动上做出改变。就如这次在全球泛滥的新冠疫情,疫情在中国的武汉开始被发现,潘多拉的盒子打开,疫情在全世界蔓延,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五年、十年,甚至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彼此间的隔离将成为常态,人与人之间日常的交际会显著减少,甚至传承了成百上千年的很多风俗习惯也会彻底消失,我们痛陈国内制度的官僚以及不人道,大赞外国对我们的支持,多少人趁着这次疫情大发横财显得毫无道德底线,当疫情在国内渐渐得以控制,蔓延至全球,而无法得到遏制。从疫情控制的情况来看我们国家的制度显得特别有效,所有在公众媒体上看到的信息,似乎成了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阵营的竞争,你慢慢不再完全相信任何媒体上的报道,甚至会质疑之前自己的判断。看着那些大企业的纷纷崩盘,就象雪山崩塌一样,人类的发展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新冠早就存在,它只是被激发出来,人类是不会被灭族,怕的可能是人类自己制造的原子弹和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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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的交流


在这以描述李京烨为线索,并内观自己的过程中,并不顺畅,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处于一个救世主的心态,所有的建议得不到我想要的相应的回应。在所有的采访过程里,李京烨却表现出比我更重视的激情,无论在安排人员和时间都积极配合我的拍摄,哪怕是放下手头的工作,他说他要参加下一回的“一个人的社会”的项目,拍摄对象是我。我羡慕像满宇那样如饥似渴的热忱,但我却做不到,归根到底,它是生活中最美好的和最坏的一切。我大抵是想修正它在我身上造成最坏的东西。像大家一样,我试图以道德来纠正我的天性。但却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时候可以按道德来行动,却不可能按道德来生存。那么梦想实现道德,那就等于在讨论公正的同时,使自己的命运陷入不公正。在我年轻的时候从不关心政治、历史,自我屏蔽这些知识。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个世界和我没有关系。我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越来越敢于面对不公,尤其看不惯那些表面体面的人做着龌龊的事。体面乃是不公正者的品德,不过我还是需要体面的,因为我没有伟大到足以不要体面的程度,那确实是一座高峰。

他慢慢地也习惯了自己的病情,并没有在事业上做什么真正的改变,也没有坚持去锻炼身体,只是心态上做了些调整。及时行乐,是其中一项。他和子玉的关系却很奇怪,在子玉表弟出事的那段时间,京烨的帮助,以及他主动做了很多事情,让她外婆和妈妈的关系变得好转,这些事都让子玉的家人觉得这男人可靠极了,他和子玉的关系更像一个父亲和女儿一样,每天都和子玉唠叨着说她不愿意认真去做一件事情,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子玉也为了这个问题和他不断争吵,不断妥协。我也曾经在这个争吵中做过和事佬,说这是很小的事情,没必要上岗上线,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呆着慢慢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后李京烨妥协了,妥协的方法就是不管了,爱干嘛干嘛,但会一直支持。毕竟他们年龄相差了18岁。刚结婚不久,他们为了备孕,出动了子玉的父亲,子玉的父母亲分居了几十年,父亲一直没在她身边,去杭州做健身教练,子玉的奶奶也嫌弃她母亲只生了个女儿,所以子玉的妈妈和前夫家人从来没有来往。婚礼的时候,京烨瞒着子玉的母亲,带着子玉去拜访她奶奶,奶奶感动地抱着子玉哭说真对不起这孩子。京烨真是菩萨派来的啊!

李京烨妻子子玉 | 子玉和她奶奶

我有时会想,被需求的需求,是人最大的需求。人追求金钱、名望、权力,很大程度上也是你会因此变得更被需要,或感觉到自己更被需要。人是那么需要被需要,乃至于修到淡泊名利还容易点,修到不被需要更难一阶。其实,你总是被需要的。

怕只怕你自己的需要太多,要钱,要享乐,要脸面,要人尊重你,不再有时间有心境让人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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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社会·访谈

子玉的父亲放下手中的工作,专门过来给他们俩当健身教练,为了备孕,那段时间真是有种日新月异的感觉,我还暗中嘀咕,不就生个娃吗?何必如此隆重,干不就完了?还真是容易得焦虑症,这是发现焦虑症之前的事情。过了几年,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后来还听子玉说过了想生育的年龄了,不考虑了。李京烨为了工作方便,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子一个人住,子玉没有和他一起住了,偶尔会在公司见到她,但次数越来越少了,听说最近一直忙着准备英国留学的事。明眼人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头,李京烨是一个特别喜欢小朋友的人,看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他的侄儿的表情就知道。他经常问我,要还是不要孩子呢?我说你都这样问了,内心肯定是渴望有的,但理智却又告诉他如果没有的话会轻松很多,毕竟责任重大,而且年纪也不小了,马上都奔5了。我说子玉现在如果出国,估计你们2不会有啥好结果了。你为啥会同意呢?成全别人的心态是没错,但如果落在你这么会算账的人身上却总觉得这账不对啊,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子玉不像那种抛夫弃子的人,而且你对她那么好,你还是她第一个男人呢,是不是你那些花花肠子被子玉发现了?他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她一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了,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除非她提出,如果真的离婚,我也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哎,真是个活菩萨!这真是活见鬼,明明这不是自己苦苦追求回来的幸福生活吗?怎么没几年就成这样了?又活回去了,这样重复的生活,究竟是因为放纵人性的自由导致,还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

李京烨家人

公司新招了一个1998岁出生的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李京烨每次看到她就会说。“如果当年不是女朋友堕胎,孩子和她应该一样大了。”言语中不免有一些失落感……

公司开始扩张的时候,李京烨表现出的压力也让子玉很无助,毕竟自己并没有能力帮助到他,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出如果前妻曾老师如果能过来公司那一定是一把好手,毕竟他们曾经共事过,知道她的能力非常强,毕竟前妻也有了新家庭,生了一个孩子后听说也分了,但毕竟是有能力的人,招她回来也分不清是为了帮自己还是为了帮她,或者都有吧。子玉说:“要不试和她谈一下?”后来,曾老师就来了公司,确实室内组有曾老师在,他可以轻松很多了,他们在集美共事的时候,无论是职位还是工种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一个在工地的技术人员,一个是在办公室做设计的设计师,他是如何屏蔽世俗的眼光,而敢于去追求他想要的东西呢?他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是为了征服证明自己?自卑和自负是一对卵生兄弟,渴望获得他人认可的欲望,是外求诸人,满足私心。志向,是内求于己实现利他。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也没有绝对的利他主义者,每个人都在人生的过程里自我成长,有要求的人或许内心澄明自足,但同时也会更加焦虑,唯有自我平衡能力强的人才能在过程中获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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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社会·访谈中

昔日这条水泥路总是车水马龙,收猪的、卖猪的,中介卖猪的、卖饲料的,这个镇是远近驰名的养猪专业户,很多人做和养猪相关的生意,因为政策突然一刀切,养猪污染环境不允许养猪后,就全部倒闭了,现在整个镇一片荒凉,“2010年如果不卖广州那8套房子,回乡下投资了这个猪饲料的店,现在都值好几千万了。”李京烨指着他乡下那栋2层的破旧不堪的房子和我说,投入的成本倒是赚回来还略有点盈余,他打小一起长大的4个好哥们,猪佬把所有的钱都投资去养猪,也因为禁止养猪后彻底破产了,欠着他那份本金,他也不好去追,毕竟是几十年的好兄弟,只能望他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李京烨说:每个兄弟都给了一百万创业基金,也算对得起那份情谊了,真是个菩萨。

珠江三角洲的水乡特点都非常明显,大榕树、池塘,村祠堂门口的大麻石上坐着的老人,年轻人都到城里去工作了。虽然地处珠江三角洲在改革开放的前沿,但这条村却一直以来经济都没有什么发展,村口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医疗站,还是以前那对赤脚医生的夫妻在经营,仅能为村民们提供一些简单的医疗服务,李京烨很少回来村里了,家里人都迁到镇里的小区去住了,那个年迈的赤脚医生看到他想了一会不太肯定地说:“是飞龙吧。”卫生所对面就是他们村的小学,他们4个就是在这读的书,子惠的父亲是小学校长。李京烨带着我在村里漫步,回忆着儿时的记忆,他曾经说想做一个乡村厕所的设计,源于小时候在农村上厕所的感觉非常差,他后来读了工文建专业,慢慢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室内设计的行业,在广州创业,算是有了点成绩,近几年经常挂在他口上的一句话“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以我的出身,能有今天,上天给我够多了,我很满足!”再早几年的他不是这样的心态,他特别在乎同行对他的认同。初中毕业的时候,差点退学跟乡里的一个接工程的人去北京做泥水工了。如果不是64民运,他有可能就一辈子做泥水工了。我是觉得如果以他的性格再差应该也能成为一个包工头。后来继续勉强把高中读完。在我的理解中,我们大多数人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的童年都是美好的,无忧无虑的。只是童年的时候不知道那就是快乐。如何成为一个快乐的人,成为了成年人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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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旧日的足迹

如果用当下作为一个分水岭,我们能做的就是回观之前的人和事,过去的无法改变,剩下的时间,我们应该怎么渡过呢?我们如何管理自己才能最高效地完成我们现在设定的目标呢?这不是成功学,成功本身并没有问题,况且没有人定义如何是成功,对于每个个体自身可以通过学习而选择方式。我问他:“你希望你的余生将如何渡过?”他说:“运动、学习、工作”,我无法为此话提出建议,因为太空洞、太言语化了。我自身又将如何面对自己提出的这个目标呢?这将会伴随着我一生甚至更长远的问题,我不确定我们花了一辈子学习总结出来的方向是否应该给下一代传播,我也很忐忑这也是一种禁锢,只能用身体去践行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甚至只能说是方向了。

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每一个个体,不管是从哪里来的,不管是在顺境中还是在逆境中,你只能面对它,每天周而复始的过着,没有太多的期待,也没有太多的失落,有人可以与虚无妥协,也有人只是努力活着,尽可能积极,为有使命感的人鼓掌,也努力成为有使命感的人,抬头看看星空,唏嘘并踏实着。我们最珍视的那些秘密,常常会在笨拙和混乱中和盘托出,哪怕是在矫饰之下,也会流露心曲。最好等到有了赋予这些秘密以一定形式的专业技巧,同时也不断让观众看到。总之是等到如何学会生活,因为只有会生活,才会有各种事情。在艺术上,要么一切同时涌来,要么一无所有。没有火,也没有光。

不经意的交流

为什么从开始自己拒绝成为职业的艺术从业者,到现在却要想去创作呢?是因为满宇他们打动了我?还是因为在自己的一生中,到一定的时候他想要去总结,接近自己的根源,以便以后坚持下去。如果我终将不能突破我固有的思维,那我就注定一无所成,这可能是我心中的念想。在这个作品中,着重表现的一名非常普遍的人,从农村出来,到大城市中打拼,如何找回自己,创作,不过是借助于艺术,通过漫长的道路,重新发现那三两个伟大的形象。而心扉首次敞开就是向着这些形象,明知道无意义而为之。在这功利的空气中维系的一切生命,如果没有某种深和一贯的思想有力的激励着,是难以为继的。那只是一种奇特的忠诚感,一些有觉悟的人在愚蠢的战争中完成了他的使命,却不认为自己处在矛盾之中。那是因为啥也不需要解释清楚。因此,支持世界的荒诞性就会产生一种形而上的幸福,这些都是人在预兆就失败的战役中向自己的尊严表示敬意。

今天又是一个没有阳光的日子,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纯粹的事件逃离了物的状态。人们不再进入深处,然而正是通过不断的滑动,人们得以从另一端经过。数学很好,它创立了对立面,并让一个世界得到安宁,而在这个世界里,深处的混杂令人不安,我在这个阴暗的下午写着这份文稿,日复一日,此时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露出了一道道无坚不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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